“得遇诸君/生之所幸”

【贺红】——魂驰梦想

 
前几天查出来血虚,被强制断WiFi了,偷偷更一个。
 
来自匿名小天使的梗☞【当梦想,照进现实】
   
   
 
作为一个靠临时抱佛脚,外加三分欧气的普通高中生来说,莫关山比其他人幸运不是一点两点。
  
至少目前为止还没被成功劝退。
   
或许运气都花在了这上边,以至于他恋情一直不顺。
   
小学时他向班花纵小生告白,别别扭扭拿出一把从妈妈厨房偷来的油菜花递给对方,结果纵小生却被隔壁家算命的李义山吸引走了。
 
一个白眼都没给他留。
  
  
不就会点耍帅的小把戏!
  
生气中的莫关山,笔尖戳破了新发下来的课本。
   
恨不得仰天大喊一句“降龙十八掌,送你回香港。”
  
直到初中开始步入青春期的他开始打架,成群结队纠结小混混,他不算是这个学校最牛逼的,可以说是第二也无人能及。
  
一度心高气傲,皱着眉头,吓唬好好学生,秉着尽量不去欺负别人,但别人绝对不能欺负自己的想法,在戾气伪装的外壳下,战战赫赫爬过了初高中的六年生涯。
   
现在眼看大四下学期快结束,莫关山很沮丧,由于他性格懒散,又贪玩,一点能拿出来的本事都没有,身边因为打架才亲近的所谓“哥们朋友”,也早在难关将近之前离他远远的,破天荒的跑去学习了。
    
逃了几节课,在教学楼顶层看着日落,脑瓜子很久没转悠那么长时间,思想斗争下,他最终决定考研。
  
握紧了拳头鼓励自己,像小时候从来没有朋友那样挺过去。
  
  
一头扎进书堆里花了一下午时间研究资料,最后挺直了腰板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端端正正写下“计划”两个字,用尺子认真打上格子,在里面填满能想到的所有事情。
   
正当他准备把表格贴在床头的时候,瞧见一对情侣你侬我侬从楼下经过,愣了一会后,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的单身狗标签,又挪着步子到桌子前,在纸张的最下面,用红笔写下“找对象”,三个大字。
   
这一天莫关山睡得很香,月光透过窗子打进来,他无意识的翻个身,在梦里那张表格上的字体伴随朦胧的黑夜,逐渐变得深邃而坚毅,像一点点刻在他的心上。
  
第一天完成了所以课程后,直奔学校的图书馆,抱着他以前嫌弃的书本啃了个饱,傍晚放学时他想请求学霸班长帮他补一补课,然而还未开口,秋瞳就被孙璟小打小闹的拉走。
   
看着她俩亲密的动作,莫关山默默咬了一口原本准备实施贿赂用的甘蔗——
  
又酸又甜。
  
  
 
一个星期,莫关山就坚持了一个星期。
  
他烦躁地趴在桌子上突然很想给自己放假,就不该为当初的装逼指定如此严谨的计划。
 
现在超过那份雄心壮志的时间,当初的激情便不复存在,什么信誓旦旦,都不如逃课来得舒服。
   
一连堕落了三天,回家都不敢看那张表格,总觉得心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放弃的罪恶感就渐渐地变淡了,堕落的坦然起来。
 
 
 
拎着一堆食材,关上门的一瞬间,莫关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神经徒然绷紧。
  
手心沁出了一点汗,分明记得走之前亲手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可现在只要轻轻偏着一点头,能看见房内的纱窗在风的带动下,不时扫向桌面。
  
四下环顾几圈,顺手抄了放在门后的棒球棍,深吸了一口气,放轻步子走过去,一脚踹开了半掩的门,“哪个傻逼偷到你爸爸家来了!”
  
他刚喊完,人就定在了原地,回过神来不自觉退后了一步,手里的棒球棍下意识握的更紧。
  
坐在书桌旁木椅上的是个穿军服的男人,帽檐遮住了眼睛,正叠着一双长腿,把玩一条皮质的教鞭,那鞭子在修长的手指里遭受揉捏,看得莫关山莫名觉得这人一定十分流氓。
  
“……卧槽,你谁啊!”
 
指尖撑起了帽檐,一双锐利附有浓郁墨色的眸子露出来,像藏了雯月高风,一眼就看得出嚣张的性子,在莫关山稍许的愣神中,他听见了对方颇有几分嘲弄的语气
  
——
 
“你爷爷。”
    
 
 
男人的身子稍稍前倾 ,黑色的制服反了点微光,银白的纱窗擦过他的肩膀,悄然向后掠去。
  
一副肃穆潇洒的模样。
 
“妈的,现在小偷都玩cosplay了!”气的牙痒。
  
原地走了两步,掂掂手里的棍儿,“你是自个滚,还是老子请你出去。”
  
“说话给点逻辑,明明是你要我来的。”男人慢慢站起身,偏过头笑了笑,而后朝莫关山直径走来。
  
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极有规律,一步一步像踏在他的心尖上,“你说你要读研,要赚钱,要成为优秀的人。”
 
越来越近,莫关山在原地忽然发觉难以挪动半分,眼里渐渐有了惊愕的慌张。
 
教鞭挑起了下巴,眉目里满是眼前这张脸,对方额前的发尾扫过莫关山的睫毛,唇边有湿热如兰的气息,潺潺暧昧,“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会督促你。”
   
“按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我叫贺天。”
  
眯着眼睛,戳了一下莫关山的脸颊,瞬间得来的轻松,让他不稳的后退两步。
  
仍然一脸难以置信,“你……”
 
“我是你床头的那张表,或者说,是你制定的计划。”
  
莫关山手扶了脑门,“这不可能!”
  
“那你打我一拳。”
  
“你以为老子不敢!”一拳挥上,却仿佛不受任何阻碍似得从那具身体上穿了过去,空气划过皮肤的气流感,真实反应在了莫关山所有的细胞上。
  
“……我靠。”差点踉跄的跌一跤。
  
“从明天开始,执行计划。”
  
教鞭在空中一挥,打在莫关山的脚下,激起一阵细小的尘埃。
  
看着地板一道鞭印,头皮发麻,“这他妈都什么事儿……”
  
 
  
尖锐的铃声乍响,莫关山猛地从床上爬起,睡眼惺忪着四处摸索手机,耳边铃声几秒一换,急促而响亮,只觉得头痛欲裂。
  
“贺天!!!”
  
“嗯~昨天那么一会就记住我的名字了。”
  
莫关山回头,只见惹人厌的家伙斜依在门框上,扬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
   
“现在是凌晨五点,是人类睡觉的时间!”
  
“可你计划表上起床跑步的时间,距离现在只剩下十分钟。”
  
威逼之下,莫关山匆忙洗漱了一遍,他出门前趁着贺天不再注意他,狠狠竖了个中指。
  
等跑完步,天色已经完全亮了,他叉着腰,大喘着气,嘴里骂骂咧咧。
  
这十公里跑的断断续续,勉强撑下来,每当他不想动了,耳旁便会响起尖锐的铃声,固执地不肯跑时那铃声就会持续增强,而周围的人就都会诧异地看着他,莫关山没办法。只能强迫自己继续迈开腿。
   
一回到家,软下的身子就倒在了沙发上,觉得小腿都在抖。
   
抬眼看见贺天站在阳台上,军帽被取下来搁在一边,头发蓬松,眼睛明亮,正在摆弄他养在盆里的留兰香薄荷。
   
“味道……是不是特别好。”他喘了一口气,看贺天久久不动忍不住嘚瑟一把。
   
“我没有嗅觉。”那双修长的手指穿过了薄荷叶,视线追逐着微微颤动的枝叉,“就是觉得它好看。”
  
忽然嗓子里不知道该冒出说些什么话,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莫关山挪着步子去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时摇几下脑袋甩掉水珠,直奔厨房做早餐。
  
看着他的动作,贺天笑了一声,怎么看都觉得像小狗甩毛的样子。
   
刚拿起锅铃声又在耳边响起。
  
“这个时间,你要读书。”贺天的指节一弯,那张万恶的表格就飘了过了来。
  
“老子饿了!”
  
贺天没有说话,铃声依旧在持续,那种深沉的目光只让莫关山觉得心虚。
   
只好放下了锅铲,奔着书房去,摊开书本,强迫自己去看那一个个打圈跳跃的字。
   
一只麻雀停在贺天手边,鸟鸣声徐徐,他仍在阳台盯着那簇薄荷,似穿过叶片看向更深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莫关山提前醒了一小时,为了让自己跑完步,还有时间吃饭。
  
“如果你可以跑的快些,就不需要起这么早。”
  
“可是以我目前的速度,是吃不上饭的。”
  
莫关山将鸡蛋翻了面,香肠在煎锅上滋滋作响。
  
“这些是什么味道的?”贺天在他身后,微微俯下身,金灿灿的蛋黄总让他想伸出手指戳破。
   
这天阳光正好,透过厨房的窗户撒进来,贺天的睫毛长而密,莫关山一回头猝不及防看的有点楞。
  
发上碎光点点,整个人好看的不可思议。
  
不自觉轻喃,“你……”
  
贺天看他一眼,一笑抿往。
   
“这个蛋,边缘开始发黑了。”
   
“卧槽!”
  
    
 
一连几天两人都并肩往前走,贺天隐了身形跟着莫关山去学校。
   
而只有莫关山能看见的贺天兴趣都在那今早刚做好的三明治上。
  
偏头看着那张帅脸满是兴致勃勃,只好无奈地发着呆,忽然,锐利的汽笛声响彻,一辆卡车迅疾而来,似是出了什么意外,微微斜向他们的方向。
 
贺天伸手想拉过那个还不知所云的傻子,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穿过了他的手臂,一时之间错愕,脸色分外苍白。
  
所幸的是司机及时转向,莫关山也在行人的尖叫声里回神,机灵往旁边避了一下,才险险躲开。
 

贺天一路沉默,连三明治都不能舒缓他的眉目。
 
任由莫关山把司机拉下车,一阵拳打脚踢。
 
  
  
计划表上的勾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月。

莫关山也不再需要早起一小时,他的眼里多了更多的光亮,学校的女孩子逐渐发现他的不同,偶尔也会怯怯的向他说个三言两语的话。
   
面对软软小小的女孩们,他也尽量放缓多年来早固在身上、放不下的戾气。
  
 
“小红毛!今天我生日,来我家开party吧!”
  
见一揽上莫关山的肩膀,脑袋使劲往那节脖子上蹭,手指比了个“V”字,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不去。”低头用荧光笔在书本上画下重点,连头都没抬。
  
“去啦去啦,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被晃的心烦,抬头瞥一眼,却发现展正希在见一身后正对着他一脸面无表情,细风轻带过木棕色的发,额侧的疤痕一霎显得极为突兀。
  
…   
 
像一记飞踢狠狠踹在莫关山的腰窝上。
     
提醒着他以前干过多少混蛋的事儿。
 
    
“行了行了!老子答应你就是了,赶紧给我起开!”
  
见一心满意足的牵着展正希走了,莫关山撅了嘴。
  
谁让老子给你下过阴招,就当还你个你个人情。

    
  
当他抱着礼物推开见一的家门时,里边的情景差点闪瞎他的眼。
   
派对布置的极其夸张。
   
各种彩色气球,以及十分巨大的毛绒玩具占据了客厅大半,昏暗的灯光下所有人都在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酒精味混着乌烟瘴气打了莫关山一脸,见一的公鸭嗓还在嚎着情歌王,听的他太阳穴扑扑直跳。
   
秉承着不能揍的寿星原则,莫关山避开脚下烂醉如泥的酒鬼们,小心翼翼地把淡黄色包装的盒子放在了礼物堆。
   
抽手的一瞬,手腕忽然被包裹,拉住,“我好久没见你了。”
  
他垂首,目光落在与他相交的那只手上,与刚才的声儿一样阴凉的透骨。
   
“蛇立。”
  
“老子还以为你早就死了。”
    
闻言,坐在地上的人咯咯笑起来,五指渐渐松开,而后无力垂下。
  
“也……差不多了。”像个将死的囚犯,眼底满是歇斯底里。
  
一瓶酒灌了大半,金色的眸子中泄出来的疑惑太多,“莫关山,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刻意带了厌恶的调子,如狰然的拔弦,字字珠玑,“一个十分恶心的家伙,看到别人痛苦就会开心的人渣。”
   
深吸一口,脸埋在了双膝间,发出音色苦涩而发闷,“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莫关山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往蛇立的方向看了一眼,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门把合上锁口的刹那,阻绝了震耳的音乐声。
  
他的确讨厌蛇立,蛇立比他更偏激,更狠厉,初中时甚至设计陷害他莫须有的罪名,当时绝望深深扎在他心脏里,连一死了余生的念头都一闪而过。
 
只是莫关山至今不明白,那个时候事态的突然转变,蛇立一个月后来到学校,打着石膏的胳膊,学校强制压下的流言蜚语,总让他觉得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可是有太多可鄙又可怜的人,总爱装着一腔孤傲,说不清道不清的想讨谁眼。
  
放不下身段,又不甘。
  
哪来的精力疑神疑鬼。
  
到了最后,莫关山甚至有些分别不出,这话该给蛇立,还是送给自己。
 
  
  
“想什么呢?”
  
思绪被打断,他诧异地回头,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衬衫及长裤靠在墙边,头发在楼道的灯光下被打上一层光晕,正低头吐出一口烟霾。
  
“你怎么会在这?”
   
“怕你被拐跑。”脚下泯灭了火星,拉着莫关山往前走,“你知道旷了多少该做的事吗。”
   
“补上不就行了……”莫关山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逐渐下移,落在了贺天牵着他的那只手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怎么能握老子的手了!”
  
贺天的步子一顿,扭过头去看,也有短暂的惊讶,他放开莫关山,仔细瞧了瞧手掌,而后勾着嘴角伸出指尖,一点点靠近那张让他倍感可爱的脸,直到轻柔的触碰,真实的融在肌肤里。
   
 
一路上莫关山都在苦思冥想,刚刚拥有触感的贺天,对一切都新奇,显然也是什么都不明白的。
  
……
  
“别薅树叶了!都让你扒秃噜皮了!”
    
“……哦。”
   
    
回到家,莫关山将屋里的零食一股脑的抱出来。
  
“尝尝。”
 
“这是什么?”
   
“薯片,看看你有没有味觉。”
   
他捏了一片塞进贺天的嘴里,对方的舌尖卷过他的指腹,激的莫关山一阵怪异,莫名的身子发麻。
  
咬了几口,“好吃。”
    
“得嘞,那明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贺天在零食堆里挑来挑去,又拆了包虾条,“在那之前先把书背了。”  
   
“……”  
    
 
  
指腹划过商品架上每一颗土豆,猛然一顿,似找到了意中菜,正要下手,却落了个空,再一看,那颗豆已到了别人的篮子里。
  
“你个混——”
 
……
 
“纵小生?”
 
“莫关山!”
  
  
 
咖啡厅里,选了靠窗的位置。
  
叙旧结束后,纵小生盯着莫关山的脸左瞧又瞧,往嘴里送了口泡芙,故作浮夸的摇头,“你这面相最近犯桃花不说,还是最煞的那种,至于结果——”
  
延了话音,身子靠在椅背上,“喜忧参半吧。”
  
夹了块方糖进杯,仰头叹一口气,“一般不是“天机不可泄露”吗,小时候李义山可天天这样说。”
  
“他那是功夫不到家,怕丢脸。”
  
窗外大雁南飞,细雨不断。
  
一阵捣鼓桄榔的声,“来,抽一个!”
  
收回落在天花板上的目光,只见桌子上赫然出现了四只手办。
 
谜一般的气氛蔓延。
 
“挑个你喜欢的,这是梦比优斯,太上老君,白小飞,和戴李白帽的杜甫。”
  
“……”
  
“比塔罗牌好使。”极为真诚的语气。
  
无奈写满脸的莫关山身子前倾,审视过每个人物,手指戳了下一身白大褂的诗人。
  
“为什么杜甫会带李白帽?”
  
“迷弟的世界你不懂。”
  
……
 

 
.
  
“Shit,我选太上老君。”
   
   
  
暮色渐远,莫关山在咖啡厅门口望着暴雨,显然有些懵。
  
水气缠绕在指间,耳边有呼啸风声。
   
纵小生被李义山开着跑车接走了,却死活不肯带他一程,说什么不能断人桃花劫。
 
他现在才晃过神来,他一单身狗身边都是糟老爷们儿,桃花劫到底身在何方。
   
当李义山看到他第一眼就是摇头叹气,吓得莫关山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郁闷连天,忽然想起贺天的样子,已经过去了半个学期,如果没有贺天,那么莫关山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没人知道。
     
看着一把把彩色的伞穿过雨幕,惆怅起来。
   
45°仰望天空时,一个黑色头发的脑袋撞入了眼帘。
   
“我去!”后退一步,才看清浑身湿哒哒的贺天手里拿着把并未打开的黄色雨伞。
  
“你怎么——”
  
“我不知道怎么用这个东西。”
  
  
男人单手撩起额发,露出湿润的眼睛,他靠近莫关山时,沾满水渍的脸颊散发出热气。
  
莫关山的耳尖骤然红了。
  
“你是不是傻……”抢过那把伞撑开,伞面上还有小黄鸭的图案。
  
贺天的眉毛一挑,“好幼稚。”
  
“谁让你拿了我高中才买的伞!”
   
店里的女性客人及员工已经开始朝这边张望,不乏听到,“好帅”“两个都不错”“会不会是一对”等不知所以的讨论声。
  
莫关山撇了嘴,现在的女孩子都怎么了。
  
拉起贺天的手腕,“走吧,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惊起身后一阵欢悦声。
    
他奇怪回头望了一眼,显然男性同胞们也处在很方的境地。
   
 
  
学期末最后一天,莫关山在厨房给贺天煮了粥。
  
“今天要考试了。”
 
贺天抿了一口热气丝丝的茶,看着他笑,“莫关山,你别输了。”
  
  
寒冬腊月里贺天目送他到考场,一个人站在楼下的香樟树下。
  
大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看着莫关山考试所在教室的窗口出神。
  
这场考试极为重要,如果成功了——

贺天想,那他做的就只剩下了一件事。
   
  
正在奋笔疾书的莫关山有些心不在焉。
  
这么多天的时间,好像梦一场,不知不觉居然半年就过去了,而所有的努力都将在今天拥有结果。

时间溜走的飞快,眼看快要结束的时候,莫关山心里一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写不下去一个字,只觉得手抖得厉害,胸腔中一阵窒息感。
  
他的眼圈发红,嗓子里有细小的呜咽。
  
强行着压下悲恸,去答剩下的题目。
 

“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监考老师察觉到了异样,伏下身关心。
 
“我没事。”他揉了一把脸,勉强露出一个笑。
 
 
在踏出考场的时候莫关山脑海中却浮现出贺天那张既好看又温暖的脸,有过温柔,有过明阴,也有天真固执。
  
他想起坐在薄荷前的浅笑注目,落雨时分跑来给他送伞即使狼狈不堪,也仍然帅气的样子。
 
一眼看见香樟树下的人,像心有所感应,贺天抬起头,冲莫关山漾开嘴角。  
  
   
无人问津的小道上开了不少红梅,风雪里傲然的骨骨铮铮。
  
“我觉得我能考上研。”
  
“嗯……”
 
莫关山裹紧了围巾,歪过头看他,“你好像不开心似得?”
   
“我要走了。”
  
脚步猛然一顿,他望向贺天,风吹来的雪刮在脸上,忽觉得刺骨的冷。

他不确定,眉目里藏了疑问,极为小心的开口,“你要……走?”
   
  。
“莫关山,我骗了你,我不是什么计划。”
    
那双墨色的眸子开始破碎,与天地苍茫一色成了天渊之别,而后融进了冻雪凌霜里,莫关山只觉得心脏里有什么东西逐渐凋零。

“我一直都是你的梦想,是你给了我血肉和灵魂。”
    
神经诱发着牙关打颤,一瞬不闻风吟。
    
“你会成功,会变得的优秀,拥有更多朋友。”
  
“再不会孤身一个人,也不再需要我。”
  
考场的心慌再一次涌上胸口,无措感弥漫了全身,“不……你别……”
   
漫天大雪茫茫一片。
 
那越来越透明的身子靠近,撑起一把黑伞,隔开了山重水复,冰凉的手捧起那张眼角已通红的脸,在唇边轻轻烙小一吻。
   
“我不能等你找到对象,就当我自私吧。”
   
“莫关山,我喜欢你。”
    
黑伞忽然掉落,被风吹远,重新覆来的冰雪,似要将一切淹没,莫关山的手停在了空中,却之余冻骨的雪花。

 
  
当纵小生哼着调子打开门时,只见着了一身单衣的莫关山像丢魂丢了万里,眼底血丝浓浓。

一霎身止了呼吸。
  
一把人拉进家里,按在沙发上,抽了几层毯子一圈一圈绕上那几近冻僵的身子。
  
“李义山!给我烧碗姜茶来!”
  
  
电吹风的热气融化了发上的雪粒,继而烘干。
  
温暖气息回升,莫关山的眼眶里溺了水,盘桓过春秋与夏,渡流过阳春德泽,终波动在白雪的怀里。
   
“他不见了,你明明说……太上老君的结果是好的。”
 
“贺天不见了……”话语里藏了太多情怀,无处宣泄。
 
一杯热水塞进莫关山的手里,《将军令》的琴音透过胶片一丝一毫迈进耳,滤了细水流长,执拗的带着一调朦胧的弦音。
    
“知道小时候我为什么不接你那把油菜花吗?”
    
莫关山有稍许的愣神,眼中隐约着让人罢不了的氤氲。
  
 
“我啊,看到他一直在你身边。”  
   
“这些年来……莫关山,你从来都不孤单。”
  
 
窗外大雪倾城,留有荒芜的韵味。
  
无措,蔓延开来。
    
手里的杯水颤着一圈圈涟漪,溅出来的是缱绻痴心,在空气里允了几分味。
 
倔强的不肯掉眼泪,有只心鬼作祟。
  
  
“他会回来,别担心。”
   
   
  
音讯全无是现实,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又总徘徊在梦里几番。
  
床头的照片里一道残阳铺水,半江瑟瑟,无风无雨的时节里,听快门声微响,也能念起往昔。
   
这方天地萧瑟的很,被一纸胶卷框住,曾夺了份大奖。
   
莫关山是圈子新生的血液,镜头捕捉的往往是过了刹那的消逝,别具一格,成了最有潜力的新人。
   
他真的拥有了更多朋友,连在街上偶遇蛇立两人也只是寻常的打声招呼,嚣张跋扈都埋葬在了骨子里。
  
日子虽有波澜,但多是平淡。
  
最大的惊喜,大抵就是展正希与见一即将结婚的消息传遍了他们整个同学群。
  
莫关山被郑重邀请来担当婚礼的摄影师,他担心自己拍照的风格会给他们带来不吉利的意思,而见一的态度只有两个字,“扯蛋”。
  
 
婚礼举行在英国的爱汀堡,来的人不算多,大半都是曾经的熟人,莫关山一个个瞧过去,目光忽盯在了一个极其眼熟的身影上,几乎是瞬间藏在身子里蛰伏五年了的风雪,似要脱笼而出。
     
他错愕的一步步迈过去,颤着指节拽上了那个人衣袖。
    
正值晴阳,心底无端起了风狂雨骤。
 
 
挫败的垂下手。
 
……
 
不是他。
  
  
像强灌了口草木凋零,惹得嶙峋骨外阵阵疼。
 
“找人?”连声音都有三分像。
  
一时愣神,“嗯……”
  
“他不会回来了。”
  
“关你屁事。”抹了眼角的殷红,“你谁啊!”
  
“他哥。”
  
……
 

 
·
   
“他要是想回来,就得丢了往后几千年的命。”
  
低下头,目光凝视着莫关山,似要穿透物质抵达了另一个世界。
   
话中带了寒意,“他走的时候留不了,更别提回来有多难,想在这个世界待着,就得赎罪,熬不住,就会死。”
  
那生来就有的任性仿若又要从血里冒出来。
 
笑一声,微不可闻。
  
“他就是死了,老子也得把他尸体扒出来,烧成灰带进棺材里。”纠结五分颠沛,五分孤勇,融在字字狠厉里。
     
   
他攥紧了手,贴上胸口。那是心脏。
  
荒凉的很,寸草不生。
   
被这可笑的岁月。
  
被那气人的混蛋。
  
被他自己。 

害得不浅。
 
 
     
“你别把他教坏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那坏脾气磨了点。”
  
眸子中的愁苦湮灭,赫然回身。
 
细光里尘埃飞赴。
 
仍是衬衫长裤,还是那副模样,墨色的发里夹了几缕寸白。
 
他捧了盆花,留兰香薄荷的味道绕在鼻尖,漆黑玄黢的眼里又多了一笔成囚的意味。
  
明明媚媚从风月来路,身后决绝不见归途。
 
   
 
穿西装的男人饮了口香槟,眼神瞥着一个方向。
 
坐在太妃椅上的见一翘着腿,一副五道杠大队长的样子,展正希在一旁剥着葡萄送进他的嘴里。
  
金发的脑袋甩了甩,趾高气昂扬了下巴,“那个,小蛇啊,今天给本大爷带了多少礼金啊?”
   
在几人不同心境的寂静里,混了蛇立的磨牙声。
 
 

  
FIN——
 
 

没错,我!又臭表脸的出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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